去,对他方才那话,仅仅轻而细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窗外天已黄昏,启帘看去风光浩渺,长河落日,若无周遭车马围堵、兵士绕道,他们走下马车便能看见极目处对岸苍黄遥伸的遍地蒿草,一分一毫都是冬已末春未起的肃杀与萧条。
“三年没来了。”姜湛说,“这景致三年过去倒依旧一样,……”
下半句他没再说下去。过了会儿他放下手,由裴钧继续读着余下的折报,渐渐不再说话,呼吸也慢慢绵长起来,好像是睡着了,直到裴钧抬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晃,而他只是睫翼微微一颤,周身毫无反应,裴钧这才确认他竟真的已沉沉睡过去了。
裴钧扶他靠在车壁,此时小心脱身出来,落目看回这个年轻而漂亮的皇帝,看着这张精致安稳的睡颜,听着车厢中的轻息,面对如此的安然温和之景,却忽而感到一阵无处可往的虚无——
这是他多少年来从未感到过的。他在真正二十多岁时、在他眼下这具躯壳中时,曾也那么鲜活而真实地热血满溢和年轻气盛过,那时的一颗心在腔中怦怦跳动,且大刀一劈就可剖出这心来掏给一个人……可一世路遥啊,他掏出了心空着皮囊走到最后,这颗心却烂了碎了不见了,他被打瘸了戳残了砍头了,眼下老天还他一具完整的身,却要他从何处再重寻一颗完好的心?
他曾以为姜湛就是他的心,他错了。而现在他连这错也不再有,便几乎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心,好似抬手都能摸到胸腔里可以叩出空响的那一个洞——里面随手填着一些不外乎开心的、痛快的、全不该为人情所累的东西,叫他好似再不会为何而长痛、因何而极喜,终于只剩下百无聊赖的恨……恨,恨。
可恨是虚无么?或者一世到头根本就虚无,有心无心、是爱是恨都一样走到最后,而肉身也迟早会消弭,那到头来,人究竟得到什么?他能够得到什么?
他死前早说算了算了,连曹鸾救他都不想活了——这一次都不成的事儿,老天却为何还要他再走一次?
人间就是苦处,再来一次更是往苦处的苦中行,无尽之涯矣。
裴钧空空暗哂,徒留脑中挂着承平和亲之变,闲着便也不作声响将姜湛身边带着的折子都看了一遍,最后又垂眸看了姜湛一眼,便自行下车了。
岂知他刚想回头再找姜越,却被身边一人给拦下了,竟是大太监胡黎拖住他手道:“裴大人留步。”
裴钧停下来向他笑:“胡公公有事儿?”
胡黎向四周的侍卫、宫人示意他暂离,便拉了裴钧走到宗亲车架的外围处,在江边寒风里袖了双手,先向裴钧揖了揖,笑怨道:“裴大人真是贵人事忙,宫里可有一阵子没瞧见您了,咱家还未好好贺过裴大人高升呢!”
“这多小的事儿,何值
请收藏:https://m.nepav.com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