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第七章蛾眉岂肯让人_杯雪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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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田笑又在躲环子。

  一切都只为他无意间提了一句“伐柯”的事,然后,地动山摇般,环子就再没叫他安静过了。

  田笑只觉得头大如斗——怎么凡事只要一沾那古杉的边儿,那小妮子就跟疯了似的——整个咸阳城现在都这样。

  田笑无奈之下,只有对她大吼了一声,然后有多远就躲多远了。

  现在回想起来,一吼之下,环子那眼泪直在眼框里打转的样子,也说不出的可怜。田笑不由硬起心肠,努力去回想那妮子回回眼泪还没收回去呢,又马上没心没肺的笑出来的样儿。这丫头,伤心从没超过过一盏茶的工夫的。这会儿,只怕又去找她那“线线姐姐”吹古杉的故事去了。

  “线线”——这两字在田笑脑海里跳了跳,不知怎么的,田笑武断地认为她应该姓“蓝”。因为这听起来更有一种细眉细眼、小家小户认认真真过日子的静婉。

  他正闭着眼睛躺在一个废园子里。

  那园子在咸阳城兴废过数道的“兴福寺”后边。咸阳已朽,兴福寺的佛法也保护不了它,甚或它都护不住自己的围墙。那院墙都残破了,里面长着尺余高的枯草。

  田笑就躺在那枯草堆里。他脑子里想着佛陀与粪陀之间的关系。在对付这不知其所谓的生命与无聊的时光上,田笑自有其无意义但快乐的处理之道的。

  可他脑子深处一直隐隐不安地抛不掉些什么:他为什么今天会吼环子?环子虽说是个碎嘴的喜雀,可一直也是一只他很欢喜的喜雀呀。一向她问东问西、着三不着两,缠缠杂杂、喜欢刨根究底,自己可从来没不耐烦过,一向都很有兴味地给她解释,为什么这次就这么不耐烦了呢?

  ——他俩聚在一起后,不一直都在那些无聊但为他所喜欢的碎语中度过的吗?

  接着,一个答案如此无情地跳进他脑子里来:铁萼瑛!

  那答案毫无慈悲。

  仅仅是为这三个字:铁萼瑛。田笑刚还快快活活、没趣处找趣的心里登时升起些悲凉来。

  原来自己……终究也不过是个、男人。

  他的头枕在地上,控得血往上流,脑子里因为充满反而空白。眼角几乎贴着地,茫茫然地向同样贴着地的草根上望去。

  他虽也身为草根之民,但一向随心所欲、不滞于物,以此来超脱自己。他想让自己的生命就那么往上长,长出一片青草来,青得后来只见绿色,即不仰望上天,也不俯顾下土、甚至终于忘了那厚土,只管自己没心没肺的绿。即然冬终将来,土有时干,雨水难期,刬刈无常,得一绿时且一绿吧,想那些做什么?

  可无奈的是最甘心的野草上面有时也会开出些伶仃的花来——光只是绿不好吗?干什么妆妆点点,非要在卑微里弄出一些喜庆?非要张扬一道,然后再授粉、结子,然后郁郁寡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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