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大夫看着苏燕从咿呀学语婴孩,逐渐长成亭亭玉立姑娘，其中情分并非一言能道尽。他也不会去猜想一国之君是否会欺骗他，苏燕若不是真死了,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见他一眼。

　　想到此处，张大夫心中不禁悲戚，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。

　　徐墨怀没有理会他难过,扭过头去看簌簌落下大雪。

　　去年也是这样大雪，殿里放了炭盆，苏燕裹着毛毯缩在炭盆边艰难地识字,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下巴一点点,身子也在不断前倾，若不是他在榻上看到这一幕,抬脚将她往后踢了一下，她必定要一头栽倒烧红火炭上。

　　然而苏燕清醒过来反不领情，认定是他有意捉弄，跳起来怒气冲冲想要骂他,又忽然想到他身份,生生将不满压了回去,抱着书坐得离远了些。

　　徐墨怀恍然发觉,苏燕离开了不过七月有余，可他总觉得着已经过了许久,分明二人之前也并非没有过分离。他从马家村离开回到长安，再到重返回去也不过一年，可当初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缓慢。

　　那些从前并未在意过画面,在她突然消失后又悄无声息地浮现,如同一根根偷藏着丝线一根接一根冒出来,将他不断缠绕拉扯。

　　今年冬日，初雪落下时候，连他都有些惊讶，自己第一个念头竟是“不知苏燕冻疮如何了”。

　　张大夫哭声越来越大，听着就像一只苍老野狗在哀叫，徐墨怀终于忍不住瞧了他一眼。

　　“燕娘命苦，从小没爹受人欺负，年纪轻轻她娘也死了，一个人吃野菜，去地里捡人家剩谷子，好不容易大了，还指望着她以后有人疼，再不教她被人欺负了去，谁知道就这么没了……燕娘命苦啊……”张大夫哭得情真意切，不断地用袖子抹眼泪。

　　徐墨怀不禁有些烦躁，转身快步离去。

　　他没有撑伞，任由雪花落在肩发上，踩着厚厚雪层，让人总有种不真实感，周围寂静一片，两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着他，除此以外他听不到更多声响。

　　张大夫大抵还在一边哭，一边碎碎叨叨地说着苏燕如何可怜。

　　今日本该是阖家团圆日子，徐墨怀却鬼使神差地来了此处，听人说一些乱七八糟东西。

　　常沛有自己家人，徐晚音心中也将丈夫放在了第一位，似乎唯独他没有珍视人和事，所有想留下，都会以各种难堪方式离他而去。如同苏燕所说，如今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，是他活该。

　　也许苏燕真死在了路上，要不然她怎会跑得这样干净。像她这般无依无靠孤女，在外辗转流亡必定过得辛苦，哪里比得上宫中锦衣玉食日子，她若是反悔了又回不来怎么办……

　　冷风吹得徐墨怀有些麻木，他脑子里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，在雪地里缓缓挪动着步子，也不知是想要去哪儿。从前总奚落苏燕没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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